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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西民是我國著名的報刊活動家、黨在宣傳文化戰(zhàn)線上的杰出領導人,1912年11月4日(農(nóng)歷九月廿六日)出生在浦江縣西鄉(xiāng)石宅村。曾任重慶《新華日報》編委、編輯部主任、采訪部主任。1946年,石西民奉命籌備《新華日報》南京版,因國民黨當局的阻撓而未能實現(xiàn)。南京解放后,負責接管國民黨中央新聞機關,創(chuàng)辦了人民的報紙、電臺和通訊社,先后擔任新華社南京分社社長,《新華日報》社社長,中共江蘇省委、南京市委宣傳部部長等職。此后歷任中共上海市委常委、宣傳部長、市委書記,國家文化部副部長、黨組副書記,國家出版局局長、中國社會科學院副秘書長等職。1987年在京逝世。
讓周恩來“皖南事變”題詞見報
在重慶市郊化龍橋鎮(zhèn)背后的虎頭巖下,有一座人稱“小延安”的《新華日報》館。石西民1939年9月初到達重慶,之后將近4年的時間內(nèi),擔任編輯部主任。
1941年1月11日,《新華日報》舉辦創(chuàng)刊3周年的紀念集會。正當周恩來高興地講述《新華日報》三年來在宣傳黨中央的方針政策取得了偉大成績時,兩個機要人員將一份特急電報交給周恩來。周恩來看完電報后,立即以憤怒和沉痛的心情向同志們宣布:我新四軍九千余人奉命北移,在皖南茂林地區(qū)遭到國民黨反動派的圍殲,傷亡慘重,局勢危急……
第二天,《新華日報》發(fā)表慶祝本報3周年的消息,主要內(nèi)容是報道報館全天舉行慶?;顒?,只在引述周恩來的講話當中插了一句話:“新四軍最近在向北移動中被敵寇重重包圍”,透露了國民黨制造“皖南事變”的消息。1月16日,南方局遵照周恩來的指示,撰寫了關于“皖南事變”真相的報道和抗議國民黨制造“皖南事變”的社論,但報道和社論被國民黨新聞檢查局扣押。《新華日報》隨后編寫的所有的相關報道,都被國民黨新聞檢查機關扣押。
1月17日,蔣介石以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名義發(fā)布通令,污蔑新四軍為“叛軍”、“取消新四軍番號”、“將葉挺交軍事法庭審判”、“通緝項英”。國民黨政府強令各報在第二天刊登這個亂命。
這天晚上,寒風刺骨,社長潘梓年和石西民打著油紙糊的燈籠,爬過山城漆黑的斜坡梯街,到《新民報》《新蜀報》《國民公報》等報館夜班編輯部,痛陳國民黨制造皖南事變的真相。這些民營報紙在這嚴重時刻,幾乎沒有一家去吹捧國民黨的亂命。
當晚,周恩來親筆寫了“為江南死國難者志哀”的題詞和“千古奇冤,江南一葉,同室操戈,相煎何急!?”的四言挽詩,準備在翌日報上刊登。周恩來寫的題詞和挽詩,新聞檢查所難以放過,拒絕檢查是唯一可行的做法。
這時國民黨的新聞檢查官還賴在報館坐等檢查第二天出版的報紙,表示要等到報紙印出來看完樣張才回去復命。總編輯章漢夫和石西民在會客室里陪著他在爐邊烤火,請他喝熱粥取暖。這位檢查老爺好不容易挨到天快大亮,看完送給他的那張報紙,發(fā)現(xiàn)沒有違檢的新聞之后,18日早晨到國民黨中宣部副部長潘公展公館,匯報他17日晚上到《新華日報》編輯部坐審經(jīng)過,并面呈幾份沒有問題的《新華日報》報紙,得意洋洋。這時,有人送來一份清早在重慶街頭發(fā)售的《新華日報》,在二三版上赫然刊登了周恩來親筆書寫的“為江南死國難者志哀”和“千古奇冤,江南一葉,同室操戈,相煎何急???”兩大塊題詞。這滿含悲憤的題詞手跡,一下戳穿了皖南事變的實質(zhì),讓國民黨當局的嚴密檢查和封鎖一齊破了產(chǎn)。
原來,為了刊登周恩來撰寫的題詞和挽詩,這一天的《新華日報》版面作了特殊安排,發(fā)了兩篇同木刻題詞挽詩一樣大小的稿子,專門供這位檢查官和布置在報館門外的軍警特務們看。這樣的報紙只印了幾張,然后就換上木刻大量印刷。
這一天,報社的同志和勇敢的報童們把報紙包在被子里,裝進籮筐里,分路進城,送到廣大讀者手中,并分寄到各機關、學校和外地。清晨6點多鐘,《新華日報》己粘貼在大街小巷的閱報欄里。報紙銷到5000份,一位英國人為了看到這天的《新華日報》,竟出價80塊錢才買到。 蔣介石集團因未能用新聞檢查阻止《新華日報》揭露皖南事變真相而惱羞成怒,竟派出憲警特務四處沒收撕毀《新華日報》,追捕賣《新華日報》的報童,甚至到一些訂戶家里搜查,強令交出當天的報紙。駐重慶的外國記者們將周恩來寫的題詞和挽詩拍發(fā)電報到所在報也遭到阻攔。碰巧這一天有一位外國記者乘飛機去香港,重慶發(fā)生的這則重大新聞才得以及時向海外傳播出去。事后,毛澤東從延安致電周恩來說:“收到來示,欣慰之至,報紙題字亦看到,為之神旺。”
進步和中間報紙的“記者頭”
石西民長期做夜班工作損害了他的身體健康,組織上考慮給他換白天工作。1944年中共中央的代表林伯渠在參政會上提出成立聯(lián)合政府的主張,集中代表了國統(tǒng)區(qū)各階層人民的民主要求。在這種政治形勢下,上級領導考慮到石西民曾是《申報》記者,又是全國“青記”發(fā)起人之一,因而調(diào)他任《新華日報》的采訪主任。
在國統(tǒng)區(qū)民主運動劇烈發(fā)展的形勢下,石西民積極在新聞界和各階層愛國民主人士中進行統(tǒng)一線戰(zhàn)工作,推動了大后方風起云涌的民主運動的高漲,這在國共重慶談判、拒檢運動、較場口事件和“二·二二”血案等重大歷史事件中表現(xiàn)得最為突出,石西民被進步和中間報紙記者稱為自己的“記者頭”。我們從以下這則寫于1944年12月20日的國民黨特務的密報中可見其斗爭生活的一二:
新華日報采訪主任石西民及該報社記者魯明于12月19日,與大公報記者陸詒、曾敏之、楊剛及新民報記者高汾等六人,在市五四路中興面包房茶室聚晤,首先談論三十四年(1945年)元旦各報發(fā)行特刊之采訪問題,決定是日多撰刊有關呼吁民主團結之文章,決定交換今后采訪之意見。結果渠等私人作有協(xié)定,即今后實行集體采訪及彼此新聞互相交換,至8時許各散去(鐘)。(重慶檔案館檔案資料)
從這則密報中,我們可以捕捉到這樣一些信息:一是當時石西民已是國民黨情報機關掛了號的人物,他的一舉一動受到特務的嚴密監(jiān)視;二是石西民與《大公報》《新民報》等有影響的報紙中的進步記者交往密切,在石西民等人的努力下,當時已實行集體采訪和互相交換新聞。
1945年8月28日,毛澤東親赴重慶同蔣介石進行和平談判。對如此矚目的重大事件,國民黨當局采取了封鎖消息的辦法。如何突破國民黨的新聞封鎖成為石西民的一項重要任務,他幫助安排了外地民營報紙的特派記者采訪毛澤東來渝消息,并密切聯(lián)系重慶市的各報進步記者。下午3時飛機降落,各界知名人土、中外新聞記者等一下子擁向機旁,毛澤東手拿著軟木帽步出機艙,整個機場出現(xiàn)了激動人心的場面,國民黨封鎖新聞的企圖徹底失敗。
較場口事件中發(fā)起記者的抗爭
1946年1月底,政協(xié)會議宣告勝利閉幕。重慶婦女聯(lián)誼會、青年會、中國勞動協(xié)會等20多個社會團體定于2月10日在較場口舉行慶祝政治協(xié)商會議成功的群眾大會。消息傳出后,國民黨重慶市黨部派人破壞大會會場。知名人士郭沫若、李公樸、施復亮被打傷。國民黨中央社按照“民眾對民眾”和“共產(chǎn)黨分子搗亂”的設計,顛倒是非,把兇手說成被害者,編寫了一篇歪曲事實的消息,當天上午播發(fā),同時由國民黨中宣部向各報社發(fā)出通知,強行規(guī)定:“共產(chǎn)黨在較場口搗亂的事,由中央社統(tǒng)一發(fā)消息,各報不得自行報道。”
石西民當天就寫了《有組織暴徒借勢逞兇搗亂,慶祝大會昨未能舉行》的消息,次日在《新華日報》發(fā)表,對參加慶祝大會的人員、暴徒逞兇搗亂、群眾反響等作了客觀描述,暗指肇事者。11日下午,在石西民等記者的分頭聯(lián)系下,重慶各報42名記者在中蘇文化協(xié)會集會,石西民寫成抗議信,大家都簽了名。為了爭取較多的報紙同時刊登這封抗議信,《新華日報》特地等候了一天,2月13日才在報上刊登。
2月17日,《新華日報》用“保障人權,忠實報道”的標題,刊登了有重慶新聞從業(yè)人員221人簽名(占重慶市各報館總?cè)藬?shù)80%以上)的意見書,國民黨當局狼狽不堪,《中央日報》和中央通訊社再也無力狡辯。
較場口事件等接連發(fā)生的一系列事件暴露了國民黨反動當局假和談、真內(nèi)戰(zhàn)的面目,一時間內(nèi)戰(zhàn)陰霾四合。一天,《新民報》記者張林嵐在七星崗附近的馬路上走動,與石西民不期而遇。他倆是浦江老鄉(xiāng)又是同行,相互之間比較了解。
張林嵐問道:“形勢如此,你今后怎么辦?得離開重慶了吧?”
石西民平靜地說:“我們是沒有個人自由的,只要工作需要,就得留在這里,直到最后。”
“‘最后’是什么意思?你們的處境明擺著已經(jīng)太危險了,要盡早想想脫身之計呀!”
石西民笑了一下,還是很平靜地說:“我們心里都是有準備的,隨時都可能吃官司,坐牢,以至犧牲?!?
張林嵐為之黯然,也為之感動。心里想:“到底是共產(chǎn)黨!”
“新華”隨新中國重生
1946年,石西民奉命籌備《新華日報》南京版,因國民黨當局的阻撓而未能實現(xiàn)。撤往延安后,他被任命為新華總社和中共中央機關報《解放日報》副總編輯。
1949年4月21日,毛澤東和朱德發(fā)出了《向全國進軍的命令》。23日深夜,人民解放軍渡過長江,解放南京。24日晨,解放軍先遣部隊把勝利的紅旗插上了蔣介石“總統(tǒng)府”的門樓上。
就在24日當天,周恩來接見并宴請了包括范長江、石西民在內(nèi)的一大批準備南下的文化、新聞界知名人士。席間,周恩來代表黨中央宣布:把“解放日報”這個有光榮歷史的報名用于上海;將在國內(nèi)國外有很大影響的“新華日報”報名用在南京,并分別任命范長江和石西民為這兩家報紙的首任社長。
26日石西民抵達南京,受軍管會委派,接管國民黨的《中央日報》。由于石西民雷厲風行的工作作風和原先打入國民黨中央新聞機關內(nèi)部的一些地下黨員的努力,接管十分順利。29日一大早,套紅印刷在南京創(chuàng)刊的《新華日報》已滿街叫賣,同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的南京人民見面了。
《新華日報》在南京出版以后,與老《新華日報》有關系的主要干部只有石西民一個。石西民初到報社,頭戴一頂草綠色軍帽,身著粗布軍裝,腳穿布襪布鞋,和同志們一起工作生活。
石西民生活儉樸,而對周圍戰(zhàn)友們的生活卻關懷備至。他指示總務部門要為夜班編輯和排字工人做好夜餐,宿舍裝上深色窗簾,讓辛苦了一夜的職工上午能有一個安靜睡眠的環(huán)境。那時報社的同志來自五湖四海,生活條件相當艱苦,但在石西民同志領導下,黨內(nèi)黨外,上下一心,親密無間。
曾擔任南京《新華日報》副總編輯的《人民日報》記者季音在散文《編輯部的燈光》中這樣敘說當年的情景:“50年代初,我在南京《新華日報》工作,那時編輯部充滿緊張熱烈的氣氛,記者們上午蹬著自行車出去采訪,下午回來,晚上就趕寫報道,辦公室里經(jīng)常燈火通明,一些時間性強的稿子,當晚送夜班編輯室,次日就見報。許多同志抓緊時間緊張工作的情景,給我留下了難忘的印象?!蔽挥谀暇┬陆挚诘膱笊甾k公大樓,有如一艘燈光通明的航船,在石西民的帶領下,滿懷信心地朝著目的地駛?cè)ァ?
新中國成立后,石西民走上了更加重要的領導崗位。由于工作職務不斷變動,漸漸地結束了他的記者生涯。
1980年5月石西民與夫人吳偉在重慶紅巖紀念館
(作者:石曉華杜翔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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